那好像一場夢吧!當戲裡的友人聽到他們的相遇故事時,就跟戲外的我們一樣,覺得根本不可思議。那是電影《睡著也好,醒來也罷》帶給我的第一個趣味,好像導演在跟觀眾說:「我懂你們的心情呀!」,他知道這情節實在太過虛幻浪漫,因此藉其他角色來維持平衡,把故事拉回現實。而遊走在夢境與現實之間,也好像女主角泉谷朝子的處境,讓她的選擇變得反覆,她的決定充滿拉扯。
她與男主角鳥居麥,是在一場攝影展上相遇,當時朝子正在欣賞一幅關於雙胞胎的作品,而有著一頭散髮、穿著隨性卻有著獨特氣質的男子,吸引了她的注意。出了會場,她默默跟著男子的腳步,直到兩人踏上不同方向為止,結果命運的鞭炮聲從中響起,兩人回頭,看見了彼此,此時鳥居麥竟然竟走向朝子,問了她名字後,什麼也沒說的,就大膽吻起朝子,如童話般的情景,兩人的愛情由此展開。
或許,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吧,朝子並不多話,甚至表情也很內斂,常常她只是靜靜看著麥,彷彿時間靜止一樣,而她沈浸其中的模樣,好像說著此刻就是永遠,就像一張捕捉瞬間的照片,變成了永恆。朝子以為這樣的幸福就是永遠吧,但對麥來說,似乎沒有永遠的事,活得自由自在、無拘無束的他,一切隨性而至。一次出門說要去買鞋,結果卻是人間蒸發數年,多年後,我們才知他老大,竟在買鞋的路上,興起想到西伯利亞看永凍土的念頭,然後就一聲不響地自個往北方出發。
他一個人可以活得自由,但在關係中,這模式卻是帶給身邊人困擾,尋不著男友身影的朝子,這場愛情大夢似乎也醒了,雖然當下電影並未表現朝子的反應,也要在多年後,當她到了東京生活,遇見了丸子亮平,一個跟鳥居麥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,從一開始她對亮平的追求表現出的抗拒,也都反應著過去關係的受傷吧!而另一方面,這也有朝子內在的拉扯,她對亮平的溫柔與體貼,不是沒有感覺,只是那究竟是對亮平的喜歡,還是那是對麥的投射呢?
但這個問題會有答案嗎?而我覺得,一開始不會有答案的。甚至我們會喜歡一個人,多少都帶著我們對某些人的投射吧,如果沒有投射,說不定我們也不會對對方有感覺。
而這也是亮平的態度,朝子曾以為亮平不會接受她愛上的原因,其實跟他長得像她前男友有關,但亮平卻說,這是自己幸運的地方,如非如此,他們可能也不會再一起,我喜歡他此刻的成熟,他的回答更讓朝子覺得感動,對這段感情也更加信任。
不過故事還沒結束呀!就在朝子與亮平決定結婚的時候,神秘的鳥居麥竟然又出現在朝子的生活裡,再次騷動朝子平靜的內心,她又像多年前那個默默跟著麥後頭的小女生,為他瘋狂,被他吸引,曾有的夢,又像被勾起。她選擇離開亮平,和麥遠走高飛。
「這樣很賤,但是很酷,希望未來有一天,我們能回頭笑著說這件事!」朝子離開的那晚,友人對她這麼說。這大概也是遇上這類事時,朋友如何說話的最佳示範,帶著不解、卻又帶著尊重。
當然,這對亮平來說是難堪且受傷的事,過去自己的努力與麥的魅力相比,竟是如此不值,他不能理解朝子的行為,更讓他生氣的是,朝子竟在離去的隔天又想回到自己身邊。
或許,對朝子來說,與麥在一起的這場大夢,一直都還沒醒呀!或許,她在等待一個大夢初醒的時刻,而那時刻,並不是因為麥的不告而別就會發生,而是自己主動的告別。她與麥的遠走高飛,是否可能也是一個告別的儀式,與麥告別,也與過去的自己告別。
亮平,你別擔心,你已經不是麥的投射,你的溫柔與努力,其實在朝子心裡都有份量,都讓她從過去的夢裡醒來,而你,是醒來的她,想在一起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