改編南北韓真實諜戰故事的電影《北風》(The Spy Gone North),描述90年代,南韓國安全企劃部(國家情報院前身)為了刺探北韓核武發展資訊,派出代號「黑金星」的特務朴皙映,試圖透過假扮商人進入北韓做生意拍攝廣告,進而從事情報工作。

 

但一個南韓商人要到北韓做生意,可不是容易事,北韓對於間諜滲透也有所防範,因此朴皙映得面對種種試探,故事中呈現雙方處處充滿心機的攻防,叫人看得緊張刺激,但朴皙映一關一關過,慢慢取得對方信任,甚至後來成為第一位能與北韓領導人金正日見面的南韓情報員。

 

雖然故事起因是為了獲取北韓核武情報,但隨著故事發展有了轉折。1997年,南韓適逢總統大選,執政黨為了挽救落後的選情,竟透過密會北韓代表,希望透過北韓武力挑釁,喚起南韓民眾的恐懼,進而操弄選民的投票意向,將票投給立場與北韓較為敵對的執政黨,而非立場較親北韓的在野黨候選人金大中。北韓願意協助與自己較為對立的南韓執政黨,一方面是南韓提供金援資助,二來因為擁有敵人,才能凝聚民心,讓國民有了同仇敵愾的對象,對維持政權更是助益

 

聽著南韓議員在密會中興奮地大喊:「金正日萬歲!」,實在有夠諷刺。

 

原來表面上雙方劍拔弩張,但說來只是為了各自利益而演出的大戲。

 

但對於每天過著雙面生活、隨時處於生死關頭的朴皙映來說,實在難以接受,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為國家民族奉獻,直到那刻,他才發現自己僅是為政客在服務,上頭的情報組織只把他當成鞏固權力的工具,早已將他個人生死置於度外。

 

我的任務真的是為國家好嗎?朴皙映心裡開始懷疑。

 

而另一邊,與朴皙映接洽的北韓代表是北韓貿易處的李明運處長。一開始他是對朴皙映充滿懷疑,不過朴的表現,漸漸得到了他的信任。表面上,他相信兩人合作的廣告生意,能夠增加北韓的財富,但後來我們發現他其實對兩人合作抱著更深期待,雖然他服從金正日的領導,可是他也見到北韓人民處於飢苦貧窮的真實生活,那與領導人享有的豪華排場,呈現強烈對比。他的心裡也有懷疑,他宣示效忠的祖國,究竟是一個群體的共生概念,還是只是領導者編織的謊言?

 

李明運不是間諜,但他希望透過與南韓的廣告交流合作,帶給北韓改革開放的機會,因此他努力維持這個機會,即便後來他意識到朴皙映可能是南韓間諜,他也不想因此放棄雙方的交流,雖然兩人處於敵對陣營,可是他們看見彼此的為人,他們尊敬彼此,而那成了他們更大的信任基礎,諷刺的,最後他們對彼此的信任還更勝過了他們對自己同伴的信任。

 

在電影中,甚至他們說服了金正日不要介入南韓大選,不讓南韓執政黨的計謀得逞,最終是在野黨獲勝,金大中當選,而這也是南韓歷史上第一次的政黨輪替,寫下南韓民主政治的新頁。

 

若不是處於敵對政權,朴皙映與李明運會是把酒言歡的好友,但政治使他們對立,時代環境使然,他們不得不戴上面具互動、防範彼此,說來也是一種無奈與悲哀,而更悲哀的是,真正會威脅他們自身生命安全的,其實都不是敵人,而是自家人。其實他們沒有太多不同,他們都是組織的棋子,看似有冠冕堂皇的理由,但都為了鞏固他人權力在活著。

 

他們知道彼此的無奈,也看見彼此對理想家園的期待,而那理想家園,不再是滿足領導者或政黨的權力需要,他們都看清了國家與政權的不同。他們也看見彼此脫下面具後,其實有著一樣的夢想。這也是他們惺惺相惜的原因吧!也是危急時刻,李明運願意出手相救朴皙映的原因。

 

 

那一刻,他們不再服膺著外在命令,他們根據自己的內心價值行動,他們回應自己擁有人性的一面。

 

《北風》裡,我們沒有從國家體系中看到正義,但我們卻在兩個諜對諜的角色中看見人性,相較於國家的無情,他倆的情義更叫人動容與感概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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