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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們嘲笑說那是條只有路痴與智障會走的路,路上的三座廣告看板,30年前就在那了,而現在早已是乏人問津的荒廢模樣,甚至就連廣告公司老闆都幾乎忘了它們的存在。

 

但蜜兒芮德海斯記得,因為那是她每日出門、回家的必經風景。更讓她不會忘記的原因是,那正是她女兒安琪拉遭強暴致死的地方,而且至今仍不知兇手何人。一個痛苦又憤怒的母親,現在打算強烈喚起小鎮人們的記憶,蜜兒芮德租下三面看板,用文字控訴警方的無能,甚至點名警察局長威洛比先生,要他為此事負責。

 

威洛比是鎮上的大好人,大家都喜歡他,因此人們對蜜兒芮德的做法不盡認同,就像片裡的神父曾對她說:「每個人都支持你與安琪拉,但沒有人支持你的看板」。喪女之痛,大家可以同理與體諒,但拿一個好人當箭靶,卻是惹來爭議。加上威洛比其實已是癌末患者,蜜兒芮德對一個將死之人的攻擊,令一些鎮民有所不滿,包括片中的重要角色狄克森警官,他十分敬重他的上司威洛比,因此對蜜兒芮德的舉動更是不爽,想盡辦法要找她麻煩。

 

狄克森並不是令人尊重的警察,說話總帶著各樣歧視字眼。而他上班像度假,總是戴著耳機聽音樂,桌上都是漫畫,甚至連警徽亂丟不見,都反映著他的散漫態度。更叫人髮指的是他是個濫用權力的警察,專找黑人的麻煩,甚至刑求囚犯,怎說他都不是個合格的人民保姆,他只是借用警察身份在滿足個人的權力慾望,利用警察身份在發洩自己對於世界的不滿。

 

三張廣告看板在小鎮裡累積的緊張氣氛,因為威洛比的自殺而大爆發,憤怒的狄克森發瘋似地攻擊廣告商業者,他也因此丟了工作。可能是他,半夜去燒了蜜兒芮德的廣告,而嚥不下這口氣的蜜兒芮德,也在半夜點燃汽油,要把警局炸個大洞來。

 

「憤怒只會招致更大的憤怒。」狄克森與蜜兒芮德兩人彷彿競相體現片中這句重要台詞。兩人都製造了極大的火光,可是那些花火不是代表希望,燒完之後,只有灰燼,什麼也沒留下。

 

然而在看似無望的對立之下,電影給出了一線生機,曾有一個人在衝突中,採取了不同的態度,他沒有讓憤怒無止境的蔓延,相反的,他願意做和解的使者,他不喜歡他人表面呈現出的惡意行為,但他也看見那些行為背後潛藏的善。他是威洛比局長,雖然是垂死之人,但他沒有讓死亡吞噬他的生命力,反而透過自己的死,將一股生命之氣帶進了他人的生命,他的死亡竟然成了他人生命的重生,特別是在蜜兒芮德與狄克森身上。

 

威洛比寫了三封遺書,分別給妻子、蜜兒芮德與狄克森。他告訴妻子他有多珍惜與她的相處,告訴這份愛對自己是多麼重要,而他也不是失去愛的離開,而是想讓妻子記得他滿滿的愛。他寫信給蜜兒芮德,告訴她自己對於她登看板舉動的欣賞,但對蜜兒芮德以為他不在乎女兒的死,他也感到心碎與難受,而他還幫沒錢的蜜兒芮德付廣告看板費用,似乎也在表達雖然無法在自己生前破案,但他仍與蜜兒芮德的痛苦同在,這對心力交瘁又得不到支持的蜜兒芮德來說是極大的安慰。

 

而威洛比寫給狄克森的信裡表達了自己對狄克森的相信。他知道在內心深處的狄克森並不是個壞人,他知道狄克森曾遭遇辛苦的日子,是那些日子帶給他憤怒與恨意,而那些憤怒與恨意掩蓋了真正的他,威洛比鼓勵他用冷靜的態度處理事情,用愛來取代恨,他相信他能成為一個好警察。

 

這封信對狄克森產生很大的改變,威洛比的同理,讓他放下了防衛,讓他感受到自己被關心與接納。其實從片中我們知道大家都瞧不起他,不只外人,連他的警察同事也是,而他彷彿也無能為力地繼續活在大家貼上的標籤形象裡,把真實的自我藏在那浮誇扭曲的形象後頭,也許那是為了討好他的還活過種族隔離時代裡的好母親,也許在過去那是他獲得愛與肯定的方法,但時間久了,他固著在那形象裡了。如今有人穿越表象,看見真實的他,當一個人感受自己被愛,他也生出了愛人的力量,威洛比對狄克森的愛與鼓勵,產生的改變無比巨大。

 

「我會把那些混蛋都釘在十字架上!」在火燒警局之前,憤怒的蜜兒芮德自言自語說著。

 

釘十字架是古代羅馬帝國對犯人使用的酷刑,這句話表達著蜜兒芮德要這些傷害她女兒的人都付出代價。既然警方抓不到人,我也要讓這個殘破失靈的體制系統付出代價。

 

但「把他們都釘在十字架上!」這話,也很難讓人不聯想到,歷史上最出名的被釘在十字架上之人耶穌。而基督教教義認為在十字架上死去的耶穌承擔了人類的罪過,因著他的受苦與死亡,帶給人們新生的力量。

 

用此角度來看,電影對我而言,不只是在談地方媽媽的強勢逆襲、不是在談她像是將人釘在十字架上的報復行動。反而它更像是蜜兒芮德、狄克森之人,被她們所釘在十字架上的人們,反過來帶來她們生命救贖的故事。

威洛比藉自己的死亡,帶給蜜兒芮德安慰、帶給狄克森希望。狄克森打傷廣告商威畢,但威畢的寬容給了他救贖。而狄克森遭受的火吻之痛,某種程度也像替代了蜜兒芮德的罪過,小鎮誰不知道蜜兒芮德正是這場火災的縱火犯,但她沒受到懲罰,反而是狄克森受害。心虛的她後來想跟狄克森坦白此事,沒想到一向傻裡傻氣又搞不清楚狀況的狄克森竟回說自己早知了。蜜兒芮德表情驚訝但也笑了,原來狄克森承擔了這些傷害,卻也停止了報復,他已經不是過去的他,他對蜜兒芮德也給出了寬容,而這引發了在電影最後他倆討論的問題,電影很高明地沒直接給出答案。但兩人都遲疑了,似乎在狄克森的原諒中,蜜兒芮德也改變了些什麼。

 

電影結局沒告訴我們這是否是殺戮之路的起點,但它展現一條療癒之路的可能,原先憤怒的兩人,如今嘗試改變自己了。坐在車裡駛向遠方的他們,不只是去面對世界的惡魔,也一起面對著自己內心的魔。

 

《意外》對這世界層出不窮的罪惡提出強力批判,如種族歧視、性暴力、軍警察濫用權力、神職人員性侵兒童案、性傾向歧視等等。它要我們不該忘記這些暴力帶來的傷害,也不要停止對它們發出怒吼之聲,但同時它也指出,若少了愛,我們根本無法前行,少了愛,我們只會被仇恨給吞噬。

 

我們若想一起活下去,說來,那得靠愛才行。

 

蜜兒芮德一心想為女兒討回公道, 但她始終忽略了家裡還有另個需要關心的孩子,他也處在失去妹妹的哀慟中,而他還活著,還有機會不讓他的心也死去。蜜兒芮德到片尾或許覺察到了這點,她在最後的行動前,特別到房裡注目看著睡著的兒子,或許那是告別,但或許那也是拉她回頭的一絲力量,因為那是現在她還能夠給予愛的地方,是一直在等待她去愛的歸向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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