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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能說出水的形狀?電影《水底情深》(The Shape of Water)以「水」為名,但他要說的不是「水」,而是透過「水」來比擬「愛」,既然沒人能說出「水」的模樣,那「愛」的模樣也是豐富多元的吧!

 

電影設定在1960年代美國,以當時美蘇太空競賽的時空為背景。當蘇俄將狗送入太空做實驗,美國政府也不甘示弱,從亞馬遜河抓來了魚人(Amphibian Man),並想把牠送入太空,以取得這波競賽的勝利姿態。魚人在南美被當地原住民視為神明膜拜,但如今「祂」變成了「牠」,成了國家機器的階下囚,沒人再將「祂」視為宇宙裡一個美麗的奧秘,現在的「牠」,只是一頭無以定義與歸類的怪物,「牠」像人又不是人,像魚又不是魚,「牠」不存在於人們既有的認知體系裡,但人類對於未知的事物,並非抱持開放與謙卑的姿態,相反的,而是棍棒伺候,彷彿「牠」的存在,成了世人的威脅。甚至最終,「牠」還變成了「它」,被物化為政府的資產,任人處置。

 

片中美國人們口裡的南美像是個落後蠻荒之地,而美國才是進步、科技、文明的所在,但從雙方對於魚人的不同態度,卻成了一個諷刺的對比。南美原住民對萬物生靈的尊重,到了美國變成了自大與排外,漁人變成了資產。特別是透過片中保全主任史崔克蘭(Richard Strickland)上校的角色,更加將這態度表達的極致鮮明。他有豪邁的男子氣概、有個顧家的金髮美女太太、兩個天真乖巧的孩子,開著頂級豪華名車,擁有一個在那時代裡會標記為幸福家庭的人生,同時他又是韓戰英雄,有被人稱讚的愛國心,片中他還多次在談話中引用了基督教聖經,彷彿在說自己擁有純正的信仰與價值觀。史崔克蘭一角,成了人們追求成功的象徵,是站在終點線上的完美典範。

 

追求成功不一定是問題,但問題是他認為的成功只有一個固定的形狀,就是要跟他一樣完美。而與他不同的,在他眼裡都是殘缺與附屬的。女人與他不同,所以女人不是完整的個體,只是為男性服務的對象。黑人與他不同,黑人也不是擁有自我主權之人,他們只是白人的工具。而當他對從小因脖子遭傷害而失聲的女主角艾莉莎(Elisa)求歡(實為騷擾),他對她說:「我不在意妳的疤痕,不在意你不會說話」,不就表達在他眼裡,他人身上的缺陷是多麽顯眼與巨大。他像在說:「妳知道嗎,其實妳很不好,但我可以忽略那些不好,我願意委屈自己,願意施捨恩惠給妳,我想跟妳做愛,妳應該要覺得榮幸呀!」

 

主角艾莉莎不是一般電影裡的美女典型設定,她沒有大波浪金髮、沒有青春無敵、脖子帶著三道傷痕,還無法說話,只能夠手語表達。她的「失聲」,也成了一種象徵,因為在片裡的社會氛圍中,她並不符合成功女性的固定形狀,而當妳不符合人們想像的模樣,妳其實也沒有了「發聲」的位置,艾莉莎在這處境下是自卑與受限的姿態,但這不表示她對生命沒有期待,對愛與被愛沒有渴望,只是她沒有太多的出口,多數時候,她只能用卑微孤獨的姿態滿足自己的需要。

 

而這正是艾莉莎與魚人相戀之所以令人動人的原因,因為在別人眼裡,他們有的只是殘缺,可是他們從彼此身上得到了真正的愛與接納。這種愛,不是因為彼此才完整的那種老梗(而且因為彼此才完整的愛,說來其實令人窒息與害怕),而是因為彼此,我們終於能顯露出我們是個完整之人的模樣,也許那不是外人熟知之形,但我們能從彼此眼裡知道,那些一樣都是愛的形狀。

 

高傲自大的史崔克萊呈現出人類的「競爭」文化,如征服太空、美蘇競賽、人際優劣比較。在他眼裡一切都是比較,在區分誰比較優秀,說更明白一點,他的行為都把其他人踩在腳底,為的是彰顯自己的偉大,甚至史崔克蘭的談話中,你會發現他幾乎是把自己高舉為神了,他輕視並試圖打擊異文化裡的神祇,卻又打造了另一個成功神話,要大家來膜拜自己。但艾莉莎與她的朋友們不是如此,他們雖然是啞巴、是男同志、黑人婦女、是當時主流社會難以接納之人,但他們沒有視人為競爭對手,沒有要在互動中分出高下,他們尊重彼此、相互合作、扶持、分享。說來,那是比「競爭」更進步、更文明的「共生」文化(片裡艾莉莎對魚人說的「在一起」,也可作為一種「共生」的意涵),也更是一種有愛的生命狀態呀!

 

《水底情深》是首給邊緣人的美麗情詩,裡頭溫柔的情感就像是包覆著主角們的水,是滋養生命的力量,接納著每個曾被人視為不完美的人們。而《水底情深》也挑戰每個驕傲自大、自我中心、把自己視為神明、將他人視為工具的人們。那些高傲其實只是無知的展現,把自己視為神明的人終究得承認自己的卑微有限。將人視為工具的人們,永遠也無法體會關係的奧秘與真諦。

 

以為愛只有一種形狀的人,那好可惜呀!或許那只表明了一件事:你根本不知愛有多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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