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不知道底線在哪裡。」Sloane曾這樣說過。

Sloane是美國政壇知名遊說客,是業界裡的佼佼者。在客戶前她專業俐落,再困難的案子到她手上,她都可能扭轉乾坤、化黑為白,將不可能變成可能。在公司裡則是氣勢非凡,同事對她滿是敬畏,無不佩服她的思考與行動。而她的遠謀深算,攻其不備,更是讓對手陣營感到頭痛,當你的下一步總被她精準預料的時候,實在叫人沮喪。

但她之所以戰無不勝,除了她出色的專業外,她遊走在道德與法律邊緣的辦事手法,或許也是致勝關鍵,就像文章開頭那句話,她說自己沒有界線,為了贏,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來。她也曾說,自己是被請來打勝仗,所有能幫助她打贏勝仗的資源,她都會用上。

也是因此,Sloane在業界充滿爭議,人們眼中的她,像是拿錢辦事、沒有中心思想的遊說客。於是反對槍枝管制法案陣營找上她,希望她為其效力。但沒想到Sloane竟斷然拒絕,更意外的是,她還接受對手陣營的邀請,現在的她,成了推動槍枝管制政策的操盤大將。

可是,這是出自Sloane的道德信念?還是利益所驅?

或者,這只是她為了滿足自我挑戰的慾望?

會這麼說,是因為她未經屬下Esme的同意,竟逼使她在攝影機前「出櫃」。

原來Esme是校園槍擊案的倖存者,但她從未跟同事提起,沒人知道她的過去。一來她想保持理性客觀的專業形象,不希望自己淪為悲情牌,二來這是個人的創傷經驗,她沒想要把自己的傷口攤在眾人之前,就算那些傷痛有所平撫,可是重掀開來又是另一回事,更何況,掀開的人不是自己,而是Sloane,她為了贏,出賣了Esme的信任。

就戰術而言,這當然是高超的策略,當鏡頭對著Esme,她的臉孔成了最有力的控訴,對方再多的辯詞都不敵她眼底的悲傷,她成了支持槍枝管制法案的最佳代言人,而這正是Sloane的目的,她知道情緒的感染力勝過千言萬語,這能讓她的遊說更具說服力。但對Esme而言,這是被利用的感覺啊!她的痛苦被迫成了武器,她的臉孔被迫成為看板,縱使這確實更有機會讓自己的理念實現,但Sloane從沒告訴她會這麼做。

Sloane聽著Esme說著自己的傷心故事時,Sloane是真的在乎關心她的感受?還是內心只在盤算著如何佈局而已?Esme曾對Sloane付出真心,但在Sloane眼中,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人嗎?還是只是任對方使用的工具與資源呢?Esme不知道。而Sloane還會再為獲取勝利,而做出更多傷害他人之事嗎?

Esme不知道。她只知道她要離這樣的人遠遠的,Sloane的所作所為,徹底失去了Esme的信任與敬重。

「我不知道底線在哪裡。」Sloane這樣解釋。

「當你不尊重他人的時候,就已經踩到底線,像妳這麼聰明的人,不可能不知道,你只是不在乎而已。」Esme回應她。

說白話點,就是「你沒把人當人看」,Sloane眼裡的他人,都像是被物化了,他們的情感不重要,這些情感能達到什麼目的,才是她所關心的。

但我們回頭來看Sloane這個人,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?她的生活呈現了什麼面貌?

她全心投入工作,沒有私人社交生活、沒有親密關係、作息也不健康,她所做的一切,都緊緊圍繞著工作,說來她的人生也可用「窮得只剩工作」形容。她的專業確實無人能及,可是她的內心也是沒人能走到的地方,她始終封閉自己的情感,面對緊繃的工作壓力,她僅能透過藥物與無情感交流的性愛來解決。

對我來說,她沒把人當人看,是因為她早已沒把自己當人在看。她的情感,不知在多久以前就被藏到難以觸及的地方,她已經用了「非人」的姿態活了好久。所以當片尾律師問她,自毀事業值得嗎?Sloane回答總比被事業毀了自己好。她知道再維持相同生活模式下去,她親手打造的王國,也無法讓她得到安穩,反而會壓垮了她。

Sloane最後所做的,是自毀事業嗎?不!我看見那反而是她的救贖之路。

過去的她,是犧牲他人獲得自我的勝利與成就,但那不會讓人尊敬,反而令人害怕。可是現在的她,卻是犧牲自己,並且洗盡一身鉛華,是這點翻轉了眾人對她的看法。

犧牲自己,是人類的高尚情操。從前,你從她臉上看見的是霸氣,現在,你看見了她的柔情、還有帶著光芒的內斂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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