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姻風暴1

曾聽人說過,如果想知道對方是否是合適的人生伴侶,那就跟他一起旅行看看吧!

 

因為旅行一路上提供了大大小小的未知情境,考驗著彼此因應問題與合作的能力,而如果連旅行的難題都難以解決,更何況是人生的道路呢?說來,旅行好像是人格或是關係的現形記。對方是什麼樣的人?經過一趟旅行,你好像能找到一些答案。

 

而曾代表瑞典角逐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電影《婚姻風暴》(Force Majeure),正是一部旅行的現形記,男主角的本性及與其妻子的互動模式,都在旅途中被揭露出來。

 

故事描述男主角湯瑪斯帶著一家四口,開開心心來到法國滑雪勝地裡度假,平時工作忙碌的他,終於有機會好好陪陪家人,但有時仍難改習慣,休假中仍不時查看手機,彷彿沒有全然放鬆,心有旁騖。而在度假村的第二天中午,當他們坐在戶外餐廳用餐時,見到遠處發生雪崩,這場景驚心動魄難得一見,大家紛紛拿出手機拍攝,可是雪崩越來越來,而且彷彿要直撲他們而來,周圍的人開始緊張,湯瑪斯的小兒子也嚇到大叫,不過湯瑪斯仍老神在在,跟家人說沒事沒事,繼續拍攝眼前奇景,但雪真的朝他們而來,眾人尖叫,一瞬間,畫面被巨大白煙吞沒。

 

等白煙散去,我們才知虛驚一場,真正的雪崩在餐廳前停了,還好撞上他們的只是被捲起的白雪灰煙。這時在原地的太太艾芭抱著兩個驚魂未定的小孩,「爸爸呢?」小男孩問著。原來,一直說沒事沒事要大家不要緊張的湯瑪斯,自己竟在大雪飛來的那刻落跑了,而且他還不忘帶走自己的手機,卻把一家人留在原地。回來後的他問著大家沒事吧?大家看來都平安,這場雪崩也沒造成任何傷亡,但在艾巴的心裡,對關係的信任卻是崩塌了,對伴侶的懷疑、對關係的懷疑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。

 

艾芭並未明說心理感受,但從她的沈默、從漸行漸遠的腳步,甚至用完餐後,他們沒去滑雪,直接回房的舉動,都反映著這事並未過去,反映出對湯瑪斯的不滿情緒。湯瑪斯其實並非不聞不問,只是他回應的焦點都在那場「雪崩」,而非自己的「落跑」,如此當然不可能安撫到妻子的情緒,「雪崩」早已過去,她沒放在心上,放在她心上的是老公的「落跑」呀!這才讓她難過與不解,而老公竟當沒事一樣,事後完全沒主動提起。

 

既然湯瑪斯都不提,悶在心裡的艾芭,直到晚上與其他旅客用餐時,她才用說笑的方式敘述中午這段經歷,也提起了湯瑪斯的落跑行為,或許這也是她自我消化的方法,她得要想辦法處理自己的情緒。但沒想到湯瑪斯的反應竟是否認,他否認自己落跑,認為是太太搞錯,這下可讓艾芭更難接受了。現在擱在她心上的不是湯瑪斯的「落跑」,「落跑」或許可被原諒,但湯瑪斯的「否認」更令她困惑與不安,甚至隔天她已不想跟老公同行,決心自己一人滑雪。

 

然而從她與旅人的對話,或是當她獨自一人在雪地裡,卻見到丈夫小孩從一旁經過時,她落下的眼淚,你都知道她心裡真正的期待是與家人一起,她並不是享受獨處時光的人,只是她的心被困住了,她難以面對湯瑪斯的「否認」,而湯瑪斯似乎也無力、甚至沒嘗試想要解決。

 

當晚他們與情侶朋友相聚,艾芭在當中顯得分心,因為這事實在太困擾她,她不顧當時大夥談話脈絡,突然講出前一天遇見雪崩的遭遇,但這時的她有著不同的表達,前一晚她還能用講笑話方式帶過,但今天的她是傷心與難過的,她揭露了更深層的情緒,只是湯瑪斯依然如故,他繼續否認自己的落跑,不過他較不否認艾芭的認知了,他說或許大家對於落跑的定義不同,呈現出接受「一場落跑,各自表述」的可能。但他始終沒有接住艾芭的情緒,相較於現場的女性友人在聽艾芭說話的同時,彷彿能感受艾芭的受傷心情,因此她移動了位置,坐到了艾芭身邊,湯瑪斯則毫無動靜地留在原地。

 

最後艾芭拿出手機拍攝的畫面佐證,這下鐵證如山,也沒有什麼好各自表述的空間,男性友人則用一種超理性的態度在分析湯瑪斯的心態,試圖為他解釋,化解尷尬的氣氛,而現在的湯瑪斯就像洩氣的皮球,不發一語呆坐沙發上,樣子挫敗極了。

 

細看這對夫妻面對衝突的因應模式,對艾芭來說,衝突需要被敘說、被討論,情緒需要被安撫。她的焦點不在事件本身,而是對方處理事件的態度,而湯瑪斯的態度讓她對關係的信任大為降低,而對看重家庭的她,是極為難受的事,她能做的就是透過一次又一次不同層次的敘說,來降低自我的焦慮,否則這些情緒不會消失,這是她為自己情緒負責的方式。但對湯瑪斯而言,焦點似乎都在事件本身,不在於安撫艾芭的情緒,他想證明自己沒錯,他以為只要沒錯就沒事了,關係就能繼續往前。而他的「否認」像是一種防衛機轉,相較女性對於情緒的細緻處理,男人時常採用最簡單的方式,就是「否認」,只要當它不存在就沒問題了,有問題都是別人的問題。但如果否認不了,常會變成另種極端,如同湯瑪斯在隔天的失控與崩潰,他開始攻擊自己,用誇張的行為、言語表達自己的糟糕與惡劣,用一種自己不該被原諒的姿態,試圖來得到他人的原諒。

 

他大聲痛哭、脫衣服、激動的樣子,讓小孩們無比心疼,但在艾芭的眼裡,看來只是幼稚與荒謬吧!她要的只是湯瑪斯對她的真誠關心,而不是對方如孩子般的自責與無助。看在觀眾眼中,也會想問:男人啊!你到底在演哪招呢?你從頭到尾關心的只是自己的自尊呀!

 

電影有趣的地方在於最終解套的方式,雖然艾芭無法從湯瑪斯身上得到支持與安撫,但這個家仍要繼續往前走,她不像湯瑪斯,她無法用否認或壓抑來處理自己的不舒服。於是,她設計一段「英雄救美」情境,湯瑪斯也順利完成任務。或許湯瑪斯在完成後仍搞不懂這事的重大意義,他只是按他的直覺行事,做他該做的事罷了,但對艾巴而言,卻是意義非凡啊!她找回內心失落的一塊拼圖,只有這樣,她才有辦法,勇敢往未知的將來走去。

 

人總得想辦法面對自己的情緒,相較於女人的精細設計與安排,男人的方法好像顯得原始、單調,而且兩極,要不否認到底,當它不存在,要不崩潰失控,被它完全吞沒。這點說來,女人似乎進化許多,她們有節奏、有層次,不會用全有全無的姿態處理,只要感受到對方真誠的接納與關心,再大的風暴都仍有修復的機會。

 

這是一部寫實、細膩的關係電影,精彩呈現親密關係中處理情緒與面對衝突的性別差異,我們看著劇中人物的表現,或許也能看見自己在關係中的樣子,當風暴來時,你又是如何面對的?

 

婚姻風暴2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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