凱特17歲的時候,母親伊芙不告而別,但從青春期開始,一直與母親有摩擦與衝突的她,對母親的消失似乎沒有感覺,她沒有悲傷、沒有憤怒,甚至沒把這事放在心上,此刻她更關心的是自己青春賀爾蒙變化帶來的活力與慾望。

她與鄰家的男孩戀愛,初嚐性愛的新鮮滋味,當男孩不能滿足她的時候,她主動去找負責偵辦母親失蹤案的熟男警探,但目的不是為了尋找母親的下落,而是為了填滿自己騷動的高漲慾望。

凱特的豔麗性感,其實也是母女關係緊張的開始,倒不是因為母親對凱特的行為有所不滿,而是母親看著如花盛開的女兒,心裡對自己的年華老去感到難受,並將這些負面情緒都投射到了凱特身上。她對凱特莫名地發飆、偷看凱特更衣、趁女兒不在時躺在女兒床上、甚至自己穿上更性感的內衣、換上更短的迷你裙,在凱特的男友前,擺出搔首弄姿的模樣,用誇張的口氣強調自己的美貌從未老去。

母親的行為在凱特看來怪異,但若深究下去,其實那反映著她未被滿足的願望與需求。伊芙優雅漂亮,丈夫又是他人眼中的好好先生,他們過著看似幸福的家庭生活,但這樣的生活對伊芙而言是缺少熱情與生氣,過去的她可能像凱特一樣充滿魅力,對人生未來有無限可能的想像,可是現在的她生活只剩為家人準備晚餐等柴米油鹽瑣事,她的老公乏味無趣,女兒也有自己的生活,她像是被關在婚姻鐵籠的小鳥,想飛也飛不出去。

這股不滿化成伊芙對老公的態度輕蔑,或許也是如此,凱特對母親的離去無感。凱特同情父親的處境,她同意父親是呆板無聊的男人,但她認為他是可靠的丈夫,甚至凱特解釋自己會喜歡鄰家男孩的原因,就是因為對方讓她感覺很像自己的爸爸。或許,母親的離開,對凱特來說,也是一種理所當然,那是母親對現況的回應,是母親的自由與選擇,她無話可說。唯一困擾凱特,並讓她不解的,是她的夢境,她時常夢到母親赤身露體躺在雪地裡呼喊著她。

到後來,我們得知這夢境是重要的象徵,除了案情的提示外,還比喻著女人在婚姻裡的困境,就像受傷之鳥,即將凍死在冰天雪地裡。而伊芙呼喊著凱特,彷彿是要凱特重新去理解她的生活,要剝開事情的表面,看見在這結構下隱藏的壓迫與傷害。因此當凱特發現母親的離開,可能不是出自自由意志之時,凱特才對母親展現了認同,因為那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未來的樣子,是一個女人在社會裡的命運。伊芙的消失也像一種隱喻,伊芙的名字Eve,是聖經裡的第一個女人夏娃,此名之意是人類的母親,伊芙彷彿就是所有女人的圖像。而是誰讓母親消失?是誰讓一個女人進入婚姻之後,失去了原有的自由與活力?這是電影讓我們思考的問題。

《暴風雪中的白鳥》掀開主流理想生活中的謊言,對導演來說,那樣的生活是虛弱無力、是虛假做作,反倒是一般大眾視為邊緣的人物,在電影裡顯得蓬勃有力、顯得真誠有情。不論如何,我們可以誠實問自己的是,你的人生究竟活得如何,是充分的自我實現,還是一場無法活出真我的謊言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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